濒死体验会跨越时间和文化出现。令人意外的是,据估计总人口中有5%至10%的人拥有濒死体验的记忆,其中10%到23%是心脏停搏的生还者。如今,越来越多的学者承认濒死体验是一种独特的精神状态,能够为理解意识的本质提供新思路。“我们现在显然不再质疑濒死体验的真实性。”比利时列日大学(University of Liège)的神经科学家夏洛特·马夏尔(Charlotte Martial)说,“报告濒死体验的人确实经历过什么。”
美国西雅图艾伦研究所(Allen Institute)的神经科学家克里斯托弗·科赫(Christof Koch)补充说,那些经历过濒死体验的人在回归时,也将“源自这一体验的全新感受带了回来,这常常会改变他们的生活”。科赫在自己2024年出版的新书《我即世界》(Then I am Myself the World)中描述了濒死体验及其他意识状态。他表示:“他们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1975年,精神病学家、内科医生雷蒙德·A. 穆迪(Raymond A. Moody)出版了《死后的世界》(Life after Life)一书,详细记录了患者对濒死体验的口述内容。自此之后,以急诊医生为主的一小部分研究人员开始收集有关濒死体验的定性数据。那时只有少数研究团队打算展开经验性调查,探索濒死体验的神经生物学基础。但他们的发现挑战了人们长期以来对濒死大脑的看法,例如心脏停止跳动之后意识几乎立刻消失。这一发现对如今的临床抢救实践具有重要意义,因为这些操作往往基于对心脏停搏后大脑状况的理解,但很多观点其实都已过时。美国密歇根大学医学院的神经科学家吉默·波尔基金(Jimo Borjigin)如此说道:“如果我们理解了死亡的机制,那么就可能创造挽救生命的新方法。”
正如致幻药物和其他可以改变意识状态的手段一样,濒死体验也是一根能揭示意识和大脑最本质真相的“探针”。英国伦敦帝国理工学院致幻研究中心(Center for Psychedelic Research)的博士后克里斯托弗·蒂默曼(Christopher Timmermann)解释说,这类状态是对意识系统的扰动,“当你对一个系统进行干扰时,你反而能更好地理解其运作机制。如果我们想要理解经验的本质,我们就必须要把处于非常规状态边缘发生的事情纳入思考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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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濒死体验具有重要的存在意义,不过这意义到底是什么,不论是在科学文献里还是在学术会议中,争议始终不断。2023年美国纽约科学院(New York Academy of Sciences)举行的会议就是如此。这场会议透过死亡、致幻剂和神秘主义的“镜头”探索了意识。“我们能在全球主流宗教和传统习俗中观察到这些超越体验,”协助组织会议的纽约大学格罗斯曼医学院精神病学临床助理教授安东尼·博西斯(Anthony Bossis)这样表示。但他仍想追问:“这种体验是否可能实现更宏大的目的,可以帮助人类逐渐获得对意识的理解和认识?”这些问题的份量让针对濒死体验的细致研究以及严谨阐释变得尤为重要,马夏尔说:“(我们需要)将经验性发现与信仰区分开来,这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