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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再进一步 香港如何解决跨性别人士如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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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C 发表于 3 小时前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Article InformationAuthor,李雨梦Role,BBC中文记者X,@koeyleeyumung

第一次进入女厕的时候,跨性别女性梁凝娅(化名)是在女性朋友陪同之下,才克服了心理关口,她坦言有种不安感。

尽管手持精神科医生发出的“实际生活体验医生证明信”(又称厕所纸),但她也会担忧,“担心会有人说要报警”。

自从五年前选择以女性身份生活后,外出时选择哪一种厕所,梁凝娅都会经历一番挣扎。

她告诉BBC中文,在没有化妆、未有精心打扮的时候,由于担心使用女厕会引来异样的眼光,她通常会选择进入俗称“残厕”的无障碍洗手间。

然而,在梁凝娅的经历中,残厕常常会被锁上,觉得过于麻烦的时候,她宁愿忍住,不去厕所,“真的急到顶不顺(忍不住),才会去厕所”。

代号K的跨性别男性就香港公厕的使用权提出司法复核,指现时香港《公厕规例》下不准自己进入男公厕构成歧视,并要求扩阔“男性”及“女性”定义,涵盖跨性别人士。

今年七月,香港高等法院裁定,现行《公厕规例》部分条文违宪及涉及歧视须要废除,但该裁定暂缓一年生效。

根据香港《公厕规例》第7和第10条,除5岁以下儿童,任何人不得进入异性公厕,否则会被罚款2000港元。政府主张根据身份证上的性别作判断。

这意味着,即使手持“厕所纸”,但未完成性别重置身术、并被诊断出有“性别焦虑症”的跨性别人士,进入另一性别的公厕目前仍有机会被检控。

使用厕所的尴尬与不安

今年30岁的梁凝娅记得,自小时候开始,已经意识到自己想以女性的身份生活。

然而,一直以来,她形容自己处于“深柜”的状态,担忧外界的眼光,故甚少跟别人谈起自己的性别认同,直到大学毕业后,她才接触到比较多LGBT+圈子的朋友,“才开始比较放心,有些安全感去出柜。”

目前,在香港威尔斯亲王医院设有“性别认同诊所”,是香港唯一有为跨性别人士提供精神科治疗、荷尔蒙治疗、实际生活体验的公立医院。

求诊之后,梁凝娅开始服用荷尔蒙药物、留长头发、以女装打扮示人,开始以女性身份生活,但目前未有进行性别重置手术。

刚开始的时候,身型偏高她仍然会选择去男厕,但这为她带来一些异样的眼光,令她感到不适,“会被人说我进错了厕所,然后又被人看着,很烦,不舒服。”



图像来源,KOEY LEE/BBC NEWS CHINESE

图像加注文字,跨女梁凝娅表示,刚开始以女性身份过活时,选择进入男厕会惹来异样目光。

尽管她并未在男厕受过骚扰及攻击,但隐约也会有着这样的担忧,“会害怕这些情况。”故男厕已经不会再是梁凝娅的选项。

后来她开始使用女厕,但直到今天,进入女厕仍然会为她带来一种不安的感觉,即使已经有医生的诊断、服用荷尔蒙药物,但她仍担心同一空间里面的顺性别女性会因为她的存在而报警。

使用女厕也不是每一次都那么顺利,有一次,当她准备进入女厕,外面有位中年男子经过,大声指责她入错厕所,把她吓倒,“无缘无故被骂,会觉得不舒服。”

现在,一旦在外面使用厕所,使用残厕或是女厕,对梁凝娅来说“最主要原则是不要麻烦”。

梁凝娅还表示,除了跨性别女性之外,一些并不符合主流社会对女性形象认知的生理女性,例如较为阳刚打扮的女同志,去女厕的时候都会遭到质疑的情况,“这个对跨性别女性的攻击,反而会伤害到顺性别女性。”她认为,强调符合“女性气质”才会于去女厕时候不被质疑的情况,反过来也会加深社会上对于女性的性别定型。



图像来源,KOEY LEE/BBC NEWS CHINESE

图像加注文字,现在外出的时候,跨女Auber通常都会尽量避免使用厕所,若果真的需要使用厕所,她通常都会选择残厕。

19岁的跨性别女性Auber同样经历过诸多的内心挣扎。

Auber在接受BBC中文访问时表示,刚开始以女性身份生活的时候,还是不敢使用女厕所。 即使未有换上女装,但束着一头长发,在不得已使用男厕的情况下,“就会有叔叔会回头看他自己有没有入错厕所,去到会有些奇怪的眼光之后,我就选择不会再去男厕。”

这个阶段,历时大约半年。Auber说,她曾经听闻有跨女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使用男厕时被骚扰。她后来穿着女装外出时已经不敢进入男厕。

现在外出,Auber通常都会尽量避免使用厕所,若果真的需要使用厕所,她通常都会选择残厕,间中也会选择女厕,“一来是自己害怕被人judge,很多跨女的经历都是很害怕令到女厕的人感到不舒服。”

然而,寻找可以使用的残厕,并不如想像中简单。Auber试过在地铁站内寻找残厕使用,“去了很多个地铁站,(残厕)都是锁住了。”

香港中文大学性小众研究计划及跨性别资源中心于2021年公布一份有关跨性别人士的研究报告,当中有41.4%受访者表示过去一年内,有人曾告诉或询问自己是否使用了“错误的厕所”,28.7%曾被阻止使用厕所,24.3%曾在使用厕所时面对言语上的骚扰,9.8%曾在使用厕所时面对肢体的暴力,9%曾在使用厕所时,在违反个人意愿的情况下,被迫进行性接触。

当不符合期待的性别形象出现在厕所

跨性别男性冯奕宁使用厕所感到不适经历,主要是发生在他仍以女性身份生活的时候。

冯奕宁同样是小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性别认同是男性,在成长的过程中,他的打扮与现在没有太大差别,主要是以短发、男装示人。

大约六年前,他到香港威尔斯亲王医院的“性别认同诊所”求诊,并于之后一年开始服用荷尔蒙药物。

但在他仍然是生理性别女性、未曾求诊及进行性别重置手术的时候,每次外出使用厕所之前,都会经历一番思想上的挣扎。

“可能在出门的那一刻,就会不要喝那么多水,尽量避免去厕所。或者先寻找残厕,但残厕未必会常常开着,有时会锁上,或者我会找一个朋友陪我上厕所。”他坦言,那时候尽量会避免自己一个人单独去使用女厕。

使用女厕时候的尴尬情况,在他十多岁的时候已经开始不断经历。

“排队的时候,就会开始有人望着,有时候会排到厕所外面,也会有人望,那一刻已经开始觉得不舒服。”冯奕宁说,以前比较容易遇到的情况,是在排队的期间,会有小朋友向家长发问,“为什么有个男生在这里?”



图像来源,KOEY LEE/BBC NEWS CHINESE

图像加注文字,在冯奕宁仍然是生理性别女性的时候,每次外出使用厕所之前,都会经历一番挣扎。

对于他来说,小孩的发问是出于好奇而非恶意,“但大人的反应是……不懂得回答、或自己会觉得尴尬,叫他(小朋友)不要再问这些,又或者说这个是女生来的……这些反而会令到我比较不舒服。”

另一个常见的情况,是在冯奕宁去完厕所之后,旁边的女性见到他之后,会到门口确认是否女厕,然后一直望着他。“未试过被人骂的,但通常是眼光、或是身体语言会令我感到不适。”

除了使用厕所之外,热爱运动的他,过往使用更衣室令他感到更加困扰。因为涉及更衣及洗澡,这也令他有了多一重的顾虑。

“很多时候我可能就选择不洗澡,但在香港这么炎热的天气,其实是不太好的。”他也尽量在有朋友陪同之下才使用更衣室,“小时候我是有湿疹的……所以有麻烦,可能会带湿纸巾、毛巾外出,尽量清洁一下。”

这样的困扰持续多年,“可能是令到我的人生比较麻烦一点。”

而他开始尝试使用男厕的时候,也有过担心与害怕的情况,“有种感觉好像是我做错了事,我觉得那个害怕是有点不合理的。”冯奕宁形容,那种害怕与在女厕的害怕并不一样。

但当逐渐习惯了使用男厕之后,那种害怕的感觉慢慢消散,异样的眼光开始减少,也没有了以往的顾虑与担忧。

这让冯奕宁意识到,尽管都是跨性别人士,但跨女与跨男在使用公共厕所等空间,会有着不同的遭遇及经历。

顺性别女性与跨女之间的矛盾?

跨性别女性能否使用厕所、更衣室等场所的女性专属空间,常常会引来顺性别女性(性别认同与其在出生之时被指定的性别完全一致)的争议与忧虑,当中更多是指向公共空间的私隐及安全性。

最常见的争议点之一,是顺性别女性对于跨性别女性使用女厕一事感到不安,也有对于“男扮女装”进入女厕进行偷拍等行为的恐惧。针对跨女与顺女之间的矛盾,亦远不止于此。

顺性别女性Lilian过往一直有关注性别议题,她坦言并不介意与跨性别女性一起共用女厕。

在接受BBC中文访问的时候,她坦言能够理解顺性别女性的担忧与恐惧,“我隐隐都会有个担忧,例如出街去不同地方都会想会否有偷拍,我觉得这些恐惧永远都存在,或者是晚一点回家时,都会担心会否有甚么事发生。因为这些针对女性的性别暴力是常常发生,在这个层面上,我理解到这份恐怖。”

Lilian说,在理解女性的不安与担忧的同时,她同样会去思考跨性别人士所面对及承受的伤害、恐惧与不安,“这都是真实的,而我们面对的这些恐惧和不安其实是连结的…他们连去厕所都需要忍,出街都不知去哪,要忍到回家,或者选去哪个厕所时,去哪一个都可能被人骂,去一个无障碍厕所又觉得自己好像很异乡人的状态。”

在她的眼中,这些看似对立与矛盾的局面值得去理性探索,并且思考有什么可以采取的行动,在保障跨性别人士的权益同时,也能保障到女性的权益,“例如积极反偷拍、反性暴力,做多些性别教育、加强执法,这些都是一些积极的措施。”

相对地,跨男使用男厕在社会上则较少掀起争议。

作为顺性别男性的彭先生表示,在他的日常生活中,使用男厕的时候较少遇到跨男或跨 女,而他也比较少会留意空间里面的其他人,“可能看到有长头发的人,都会望一望的。”

冯奕宁也在以男性身份生活之后,使用厕所的经验与过往有着明显的不同,而他也注意到,相比起跨男,这些争论主要是围绕在跨女身上,“我觉得对跨女有很多误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多人觉得跨女是男扮女装、是性暴力的一个原因,”

他认为,这是源于大多时候性暴力都是由男性作出,从而导致对跨女产生误解,“但如果我的跨性别身份不被承认,对方也只会觉得我是女性,不会立刻联想到有性暴力的行为。”

冯奕宁说,在他眼中,这些并非只关乎跨性别的问题,更多是涉及性别教育的状况,他希望能透过更多的公众教育,有着更多的理解与对话,以消弭一些误解与迷思。

性别友善厕所的需要

不少人提出应在公共空间增设“性别友善厕所”或“中性厕所”,即不分性别都能使用的厕所。

近年,香港不少大专院校开始陆续增设性别友善厕所,一些商场亦特地设有性别友善厕所,以照顾不同性别认同人士的需要,但数量仍然稀少。

一些欧美国家、台湾等地亦在公共空间或校园里设有无分性别的厕所。中国大陆近年亦设立了“第三卫生间”,尽管其本身并非因跨性别人士而设立,而是为了方便异性子女/父母照顾而建造。

跨女Auber记得,自己第一次在香港使用的性别友善厕所,是在支援LGBT+群体的逸东酒店里面。香港逸东酒店文化总监陈敬元早前接受香港本地媒体《星岛日报》访问时表示,不少跨性别人士会特地前往酒店使用厕所或更衣设施。

对于Auber来说,那也是难得安心的体验。



图像来源,KOEY LEE/BBC NEWS CHINESE

图像加注文字,近年,香港不少大专院校开始陆续增设性别友善厕所,一些商场亦特地设有性别友善厕所。

在高等法院宣布跨性别人士就司法复核《公厕规例》胜诉、要求政府于一年内处理之后,BBC中文曾向负责的环境及生态局查询政府日后会否有增设性别友善厕所或中立厕所的打算,局方回覆着记者参閱早前发出回应司法复核裁决的新闻稿。

新闻稿说,目前香港约一半的男女分隔公厕附近设有无分性别公厕,包括“畅通易达洗手间”或“通用洗手间”,以供各界人士(包括跨性别人士)使用。另外,政府亦于新闻稿提及正仔细研究判词和徵询法律意见,考虑提出上诉。

在判决出来之后,申请人K透过律师行发声明称,“这是香港的性别友善再进步的一步,期望未来香港的司法制度上都能够逐步变得更包容。”。

香港教育大学特殊教育与辅导学系副教授郭勤告诉BBC中文,即使跨性别人士使用残厕,她观察到有时也会惹来残疾人士的投诉,“会觉得他们为什么不用回男厕或女厕,为什么要用我们的洗手间?”在这些情况之下,设立性别中立或性别友善厕所会较为理想,“也可以避免一些intergroup conflict。”

“如果我们承认跨性别是市民的一员,他们应该享有平等的权利……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将洗手间变成inclusive或all people friendly的空间?”郭勤认为,将性别友善厕所的概念带回到实体的空间里,也是令所有性别的需要被看见的重要一步,“这意味着你是我们的一分子……不要再被排斥及边缘化。”

(文中受访者Auber和Lilian未能提供中文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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